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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藏】心上花香

心上花香

 

和之前的贝都因X白狼是一个系列,另一边差点BE了的普通人源藏的故事

Bedouin

死地生花


*如果他们一起老去的普通人AU

*啥也没有,流水账一般的傻白甜

 

CP:源藏

 

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没过多久,花村就入了冬。

星星点点的雪落在古朴的屋檐上,开不败的樱花还在盛开;雪樱之景,正是花村又一个远近闻名的卖点。

裹着围巾戴着手套的小姑娘连脸都要看不见了,下半身却还是短裙过膝袜的配置。她哈着白气一路小跑着上坡,怀里抱着一丛树枝;树枝上点缀着几颗花苞,鲜艳的粉色,竟然比樱花还要娇嫩。

她拐了个小弯走进一条小巷,数了三扇门,就到了目的地。这是一户和左邻右舍别无二致的人家,门前带了一个小小的花园,里面种着盆栽的花草,都姿态优美而健康,一看就经过精心的打理。花园的小门并没上锁,小姑娘轻轻一推就走了进去。她爬上台阶,按下门铃,清早的寒风甚是慑人,在等人开门的时候,她还不忘小幅度地原地跳动,以免自己裸露在外的大腿被冻坏。

不消一会儿,门就开了。站在门后的是一个并不算高,却身材敦实的中年人。他留着精心修剪的胡须,然而大概是上了年纪,胡须连同鬓角都已然是灰白色;他的眼神锐利而平和,岁月并没给他带去老态,只是将他的性格变得越发温和。

“半藏大叔,早上好!”小姑娘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对他打招呼。

半藏穿着一身黑灰色的和服,羽织披在肩上,双手笼在袖中,他皱起眉头,有些不悦地斥道:“你怎么只穿这么一点,不冷吗?”

小姑娘嘿嘿笑了一声:“你听起来可真像我爸。”她将怀中的树枝递了出去,“给,这是爸爸要我送来的梅花,前几天刚刚开了花!”

半藏接了过来。他的手是冰冷的,只在掌心留着那么一点温度:“这么一大早你还给我特意送来?不去上学了吗?”

小姑娘十分大气地挥挥手:“没事没事,从这里绕到学校去用跑的十五分钟就能到!哦对了,爸爸说这些花枝是新品种,只要插在土里定时浇水就能养活。”她几步跑下台阶,像只奔腾的小兔子一样跳出花园的小门,“那我走啦半藏大叔,代我向源氏大叔问好呀!”

半藏怀里抱着几根刚开出花的树枝,目送着小丫头跑远了,这才关上门进屋。

暖气没开,他走到室内,才感觉没那么冷了。窗檐上那层薄薄的雪早已化了个干净,只留下几颗水珠凝成的冰落在窗外,形成一道道晶莹的冰锥。半藏拉开内室的门,双人的布团空了一边,另一边还鼓鼓囊囊,随着某人安宁的呼吸起伏。他看了一眼挂钟,现在不过是六点三十分。

他叹了口气,没管还在呼呼大睡的某人,打开壁橱,从中拿出一盆收拾齐整的花盆来。把花枝插在人造花泥之中的动静不小,他完全不怕弄醒源氏。不出所料,没过一会儿,他就听见了被子里人体翻身的声音,转过身去,源氏连脸都不见了,只剩一点草绿的发尖儿还露在外面。仿佛被子发了芽。

半藏捧着花盆走过去,想了想,又将花盆放在一边,一把坐在原本属于自己那一侧的布团边,将手伸进被子里,准确无误地把冰凉的手放在了源氏的锁骨上。

“啊嗷!”源氏顿时惊叫了一声,那声音里还带着睡意,但明显是已经醒了。他瑟缩了一下,但是没有躲,被角掀开了,露出源氏睡意惺忪的脸来。

他和半藏一样,也已经不年轻了。虽然他还坚持着把黑色的头发染成荒唐的草绿色,但眉毛和胡子骗不了人。和精心修剪胡茬的半藏不同,源氏只留了些短而硬的胡渣,说这让他看起来非常有男人味。如今,草绿色的短发无精打采地垂了他一脸,而胡渣也同他哥哥一样,显出一些灰白的老态来。

他们竟然真的在一起到了老。

半藏莫名地心情变好起来。他放进被子里去冰源氏的那只手被源氏捉住放在了心口,很快就随着砰砰的心跳而暖和了起来,总是精神十足的大眼睛如今还眯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装死的机会。

“你再不起来,吉野先生就又要打电话来催了。”半藏无奈地说道,“放开我。”

“哥,为什么你的手总是这么冷……”源氏口齿不清、答非所问地说。半藏捏了一把他的胸肌,这小子在床上总喜欢揉他的胸,于是半藏此时下手也毫不客气。

源氏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看起来无辜极了:“好疼啊,半藏。”

“没睡醒还知道叫哥,醒了就是半藏了?”半藏终于抽回了手,在源氏的脸上拍了一下,“起来,都几点了。”

“半藏我闪了腰了。”

“不是起劲得很吗,我都没说什么,你就闪了腰了?”半藏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拉开卧室的门,“别赖床了,都五十几岁的人了,还跟二十几岁时一样不长进。你的糕点店没有老板可不能开张。”他停顿片刻,又像想起了什么,“今天早饭我做。”

他关上卧室门,也把源氏起不来床的咕哝声关在身后。

 

茶在杯中,蛋在锅里,汤入了碗,饭上了桌。半藏将两碟小小的豆腐和一盘渍物放在桌子两侧时,源氏终于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他似乎是淋浴了一遍,整个人散发着热腾腾的蒸汽,耷拉着的短发竖了起来,被橙色的头巾包住。

年纪大了之后,源氏就不再使用护额了,凉着脑袋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头巾更加显眼,能一眼让人看出这是岛田糕点店的老板。

“好丰盛!”他睁大了眼睛赞叹道。他们家也只有半藏才会费时费神地准备精致的和式早餐,源氏一般都是西式早餐面包鸡蛋培根牛奶了事。

“不是你说闪了腰吗?”半藏半是嘲讽半是认真地问。源氏冲他嘿嘿一笑,毫不客气地坐下准备开吃。

半藏也在他的面前坐下。岛田家的一天从此正式开始。

“那花盆里的是啥,半藏你买的新花?”源氏嘴里含满米饭,含糊不清地问。

“不是买的,是朋友送的。就在你还在赖床的时候,他女儿亲自上门给我送来这些。”半藏吞下口中的食物才回答,“还有不要嘴里含着东西说话。”

“你听起来真像爸爸。”源氏有些艰难地一口吞下所有食物,面前的一人份早餐已经被他消灭得干干净净;他一咕噜爬起来,抓起自己的外套和围巾,准备出门,“那我走了,半藏!”

他十分自然地凑过去在半藏的脸上亲了一口,分开想了想,又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我哥哥还是这么可爱。”

这种玩了二十多年不腻的把戏已经不能让半藏脸红,但他还是觉得浮夸得好笑。他一把推开弟弟的脸,声音里掩不住笑意:“快去上班!”

源氏哈哈大笑了几下,喊了声“我出门了”,打开家门离开。

 

说是退休生活,其实也不尽然。毕竟,五十八岁退休也实在是太早了。只是过去忙碌高压的会社给半藏带去了许多健康上的问题,如今,他的身体已经不能再适应那样颠三倒四的高强度节奏;他已经到了可以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尽管如此,不服老的感觉还是在半藏的骨子里发痒。他还没有准备就这么甘心做个老年人,尤其在源氏这小子的陪衬下。

五十五岁事实上已经不能被称为小子了,但是源氏充沛的精力还是总让他恍惚中以为他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不管是可以描述还是不可描述的方面。

不,他已经不是那个一提起床事就会羞得不知道手该往哪儿放的年轻人了。

 

半藏收拾好早餐剩下的碗筷,感觉膝盖窝被什么东西戳了戳。他低下头,看到一双可怜兮兮的狗狗眼。

“哦呀,天照(okami),你醒了?”半藏弯下腰摸摸柴犬的狗头,毛茸茸的尾巴在它身后甩来甩去。这其实是源氏捡回来的狗,他一定要给它起个霸气侧漏的名字,于是只得委屈威震四宇的大神把名字借一条狗一用。

养宠物这回事,总是家里一人负责宠物大大小小的所有杂事,而另一人负责和它玩。半藏是前者,源氏是后者。

和他们一起生活了这些年,天照已经从一条每天早上定时叫主人起床的小狗变成了一条每天等到源氏出门之后才会醒过来的老狗。狗的寿命无非短短十几年,如今人过半百,半藏也渐渐将这种事看开了。他将洗净的碗筷放回架子上,擦干净桌台上的水,等他做完这一切,天照已经叼着自己的狗绳走到了他的面前。

“乖孩子。”半藏微笑起来。

此时是上午七点十五分。

 

和狗一起散步到源氏的店前已经是固定路线。今天半藏也没有例外,岛田糕点店并不大,几块花体英文(“SHIMADA”)的招牌垂在屋檐外,一面精致的小黑板上画着今天的新作面包,配以字体可爱的宣传语,工整地放在门口。现在还是早晨,糕点店对高中的女生而言也可以算半个早餐店和午餐店,花村这样的小地方,能招募的员工不算多,上上下下全都是源氏这个老板和另一位伙计吉野在打理。

半藏牵着狗路过店门口,源氏眼尖,很快就看到了他,热情而半开玩笑地对他打招呼:“半藏!”

至少今天他没叫自己老板娘了。半藏心情复杂地想。这里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兄弟,因而即使他们俩姓氏相同,大多人也只以为他们是已经结了婚的同性伴侣。其实这一点也没有错多少。源氏换上了糕点师的围裙和外套,但没有取下刺眼的头巾——他非常坚持要让自己的特色表露在外,他的脸上和手上都沾着白白的面粉和糖霜,在这胡子邋遢的大叔脸上竟然还谜之俏皮可爱。

天照立即就想往主人身边扑,半藏连忙拉住了它,天照也不是一条小狗,它跑进店里有可能会吓到客人。而且这家伙不应该再摄入什么高糖分的东西了。源氏趴在柜台上,也挥手对自己的爱犬打招呼:“嘿,天照,今天也要帮我看好半藏呀!”

“……胡闹。”半藏斥责他道。就这么一小会儿,摇着尾巴伸着舌头一脸喜色的天照已经被店里几个大呼小叫的高中女生发现了,她们围上来,开始对着天照又是抚摸又是拍照。

“好乖!”

“好可爱~”

天照摇着尾巴享受小姐姐们的围观和抚摸,半藏无奈地看着她们,假若他也在合适的年龄接受安排、结婚生子,孩子大概也跟她们一般年纪。

其中一个留着齐刘海的女生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半藏一声惊呼:“哎呀!这位大叔我是不是见过你?”

半藏一头雾水地摇摇头。

“你是弓道部的顾问吧?我见过你射箭,真的好厉害呀!”她顿时兴致高涨起来,“难道说,你就是老板的恋人?!”

现在的孩子都这么直白吗?半藏一时说不出话来,然而不知何时源氏已经从柜台里走了出来,他发出几声得意的笑,沾着面粉的手捧住半藏的脸,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口。

半藏终于没能扛住,老脸一红:“喂,在这么多人面前干什么呢!”

他的脸上也被源氏的手抹了面粉上去,源氏的手上带着蛋糕的香气,弄得他觉得自己整个人好像都染了一身蛋糕的香。几个女生发出尖叫,半藏忍不住对她们喊道:“小崽子们,你们要迟到了!”于是她们也随即跑远。

“真有这个必要吗?”半藏看着一脸笑嘻嘻的源氏,有些负气地问道。他直到现在还不是很习惯公开场合秀恩爱。

“没有。”源氏理直气壮地回答,“不过你也没有拒绝我嘛。”

半藏的回答是一个白眼。只要能让他开心,半藏多半都不会拒绝。

最后,等他走回家里,怀里还是抱了好几块新出炉的面包。半藏不喜吃甜,但是源氏非常喜欢,这小子从小就很有艺术细胞,天性浪漫,浑身都是一股傻白甜的劲儿。幸而他还有定期运动的习惯,不然假若有一天身边睡着的人变成了一个气球,半藏一定会被他挤死。

他刚刚换下鞋子,天照就叼着自己的狗碗走到他的面前,狗狗眼里全是期待和恳求的光。半藏带着他走进室内,用狗粮填满它的碗,好让这条老狗安心享用自己的早餐。

屋子前不久才被清理过,没有必要做太多的打扫。半藏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坐在椅子里,将暖气打开了,准备偷得浮生半日闲。很快,小小的屋子里就充斥着暖洋洋的感觉,困意也一阵一阵地侵扰着他。

我已经变成一个一不小心就会睡着的老头子了,半藏想。然后,他还是睡着了。

 

说来也有趣,或许是因为源氏早上突然的举动,他梦见了许多年轻时的荒唐事。

他们的父亲,在年轻的时候也极为荒唐,曾经远游海外,结交了许多情人,尤其是在他们的母亲早早去世之后。只是,多年之后突然有一个私生子上门拜访,这倒是叫他万万没有想到。

他说他叫贝都因,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肯定不是真名,他依托许多途径查了千百种资料,有很多语焉不详的细节,半藏至今也不知道他在海外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是DNA的检验却告诉他,他们的的确确同出一父。

当他依言解开罩袍,露出那张和源氏几乎别无二致的脸时,半藏还是心软了。

那时,是他和源氏第一次的冰河期。臭小子刻意放弃了离家更近、条件也更好的学校,跑到国家的另一头去远走高飞,他们联络得很少,每一次都以源氏找借口挂断为终,仿佛他只想早日脱离家庭,不想让哥哥妨碍自己逍遥快活的日子。

兄弟关系有千百种模样,到最后散落天涯多年不联系、形同陌路的,半藏也见过不少。他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反正爱上亲弟弟这种事,说出来只会叫人不齿,如此肮脏的思念,也该随着源氏的远离早早被埋葬。

他想念源氏,可理智又告诉自己,他们应该永远不再见面才好。

本来他们就该这样继续发展下去,至少不管分歧有多大,两人自始至终还是被血缘牢牢地绑在一起。哪怕是贝都因的造访,半藏也不得不承认,他对这个异母弟弟的百依百顺,多半是因为那张和源氏一模一样,却又会毫无顾忌地对自己撒娇的脸。

再仔细想想,这个微妙的天平被打破也就是从贝都因那一次的造访开始。

源氏的告白来得相当突然,他们还在机场里,刚刚目送着贝都因走进海关,源氏就冲过来对他大声喊出了“我喜欢你”。

仿佛是个有魔法的句子,闹得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下子都脸红了起来。相互确认心意真的就是这样简单吗?只要你能说出“我喜欢你”,那么我的回答就是“我也是”。

他们发展得相当神速,当天晚上,就滚到了一张床上去。源氏急切得就像一百年没吃到一块肉的老虎,啃得半藏浑身上下全都是痕迹,他的欲望像火一样在半藏的身体里横冲直撞,凭着一股蛮劲干得他连连告饶;两个年轻人缠在一起就像不知道什么叫做满足,几乎在什么地方都能瞬时擦枪走火。

最情动的时候,源氏常常对他说,他这样妄想过半藏已经不是一两回了,围裙,西装,睡衣;散发,绑发;眼睛,鼻子,嘴唇,耳朵——

这一切当真就和做梦一般,半藏从没有想过和他走到最后。

和自己的亲弟弟确定了恋爱关系之后,半藏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像惊弓之鸟一般,被乱伦的羞耻感支配。尽管在智械危机、智械对权利的呼吁开始之后,伦理观的上下限都已经得到了大大的拓宽,出身日本传统家庭的兄弟俩还是从小受着最保守的教育长大。相比源氏,半藏冲破观念束缚的耻力要低得多。那段时间,他和已经确定关系的弟弟做爱都要神经质地检查门窗是否关严,宁可把自己咬出血来也不肯大声叫床。

一个既甜蜜又黑暗的秘密,他爱上了他的亲生弟弟,而竟也从他那里得到了同等的爱。那段日子里,他甚至时不时会梦见自己站在刀刃上,左边是无尽的深渊,而右边是灼热的火狱。源氏爱起一个人来总是不顾一切,什么世俗什么伦理他都全然不顾;半藏是家族的长子,瞻前顾后几乎已经成了他的本能。他的焦虑到了三十多岁甚至发展到了需要看心理医生的地步,而他们的关系也差点走向崩溃——源氏无法理解为何哥哥将和自己的恋爱关系看得和洪水猛兽一般,他甚至会把哥哥的焦虑看作对自己的拒绝。

恰好在那时,公司的运营也出现了大问题,半藏和源氏差点没能保住父亲留下的家业。

回首看去,半藏可以肯定地说,那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他认识很多情侣,许多人都会在此时选择鸳鸯各自飞,鉴于他那时的糟糕情况——严重的焦虑症,时不时发作的歇斯底里,还有许多无用的自尊——假若源氏决定这段关系理应走到尽头了,他也无话可说。

他们的父亲曾经告诉过他们,岛田家是被龙神庇佑的家族。他们正如传说中的南风神龙和北风神龙,无论发生什么,哪怕兄弟阋墙,也不会离弃彼此。半藏很肯定他们现在的状况不是父亲讲述这个传说的本意,不过,源氏依然没有放弃他。

最终,他们一起度过了这段日子,搬到了花村,这里虽然是兄弟俩的故乡,但他们一家多年不回来,早已没有人记得他们是谁;源氏在这里开了一家蛋糕店,虽然他们并不缺钱,但源氏坚持要开,说这是他多年的梦想;而他从公司的事务中隐退出来,选择在附近的高中里做弓道部的顾问。

此时,兄弟俩都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中年人,人生的大风大浪,他们已经携手走过了一大半。刚搬到这里时源氏还没有染回他挚爱的胡萝卜模样,他们靠在一起对着洗手间的镜子,嘲笑彼此脸上的皱纹,和已然灰白的头发。

不知不觉三十多年,他们就这么一同老去了。

 

半藏猛地惊醒。一瞬间,他没有什么实感,只有一阵恐慌;仿佛摸一摸脸颊,他还没有这么多皱纹,还没有灰白的头发,还没有老去,一切只是在舒适的皮椅中小憩的年轻总裁做的一个美丽的梦。

他还在茫然地四处张望,门突然响动起来,源氏的声音随之响起:“我回来了!”

没有了二十出头时的清亮高昂,反而被岁月酝酿得醇厚而低沉,半藏爬下椅子,顺便看了一眼挂钟,十点四十七分,竟然已经快要到午饭的时间了。

源氏还没有换下糕点师的衣服,但总算是把糖霜面粉给洗干净了。他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看到半藏,没有眉开眼笑,反而显得有些忧虑:“半藏,你又睡着了?”

“我没有。”半藏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

“口水都流出来了,还说没有。”

他立即下意识地抬手去摸自己的嘴角,而源氏绷不住脸,开始大笑起来。他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被他戏弄了。

“所以店长大人你就只是回来确认一下我是不是睡着了?”

“才不是确认,我是知道你肯定会睡着。”源氏说着,将塑料袋放在桌子上,拿出两份便当,“而且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给自己准备午饭,所以我给你买了这个。”

他放下物品,皱了皱鼻子,仿佛闻到了什么味道:“半藏,这是什么味道?”

“什么什么味道?”半藏抬起头来警惕地看着他,谨防他又要耍花招。

源氏打开卧室的门:“哦呀,半藏,早上你拿回来的花……”他往里走了几步,将花盆抱了出来,“……它们开了!”

果然,艳丽的红粉色梅花已经脱离了花苞形态,羞涩地露出一点点蕊来,落了满室的清香。半藏一直和花共处一室,这才没有闻到它的味道。而源氏怀里抱着这个花盆,看起来竟然比半藏还要开心。

“等它们全开了,我可不可以摘几朵去做点心?”

“你小子先别打我的花的主意——”

 

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没过多久,花村就入了夜。远离大都市的镇上可以清楚地看见冬夜的星空,开不败的樱花还在盛开。半藏和源氏一起坐在被炉里看着电视,半藏还在认真地听着搞笑艺人的台词,一回过头,发现源氏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天照窝在他的脚边,露出一个狗头,闭着眼睛呼吸平稳。

半藏想,他竟然也是这样一个会一言不合突然睡着的老头子了。他忍不住伸手抚过他的头顶,源氏没有醒,但是半藏也能看见,源氏那漂亮的大眼睛眼角上已经长出了鱼尾纹,而染成草绿色的头发发根处已经长出了新的头发,那是和他同样的灰白色。

梅花的香气。蛋糕的香气。家的香气。

假若他的生命就在这一刻彻底结束,他也不会再有半分怨言。假若这只是个梦,就让他再多做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让时间凝固在这一秒,让两个老头子紧紧地依偎在一起,让他们拥有幸福,互相厮守。

心上的花开了,落得满室清香。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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